暴露全部相信看完《大秽》前篇,大家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所爱。
对我而言,静谧内敛的青海线带来的回味和感动最多。因此,我重读了一遍这条线的故事,以便用自己的方式整理大崎和青海的感情发展,挖掘他们没有说出口的情感。
在我看来,有明线的主题是“善良与爱也可能带来暴力和伤害”,新桥线的主题是“理解人性中的恶意才能真正地向善”,青海线的主题则在故事后半段直接点明:“信任会带来回报”。
对身为绝境中相互猜忌的陌生人,信任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因此在这条线中,青海和大崎的感情与“信任”密切关联,信任越强,感情越深。
这里,我将大崎和青海的关系发展粗暴地分为了五个阶段:初见、接近、同盟、回报、重逢。
初见:大崎在三回忌上对青海的观察和分析。大崎认同青海不受他人影响的性格,并体察到青海说话方式中隐含的善意,同为寡言的人,大崎对青海的印象不坏。而青海对大崎的第一印象藏在故事最后:大崎的嗓音和父亲的一样有特别的音质,是怀着让人听清楚的意识发出来的,听上去非常舒适,一听就知道这个人不会说谎。这是大崎获得青海信任的最初理由,可能也是他获得所有人信任的关键之一。
接近:大崎和青海多次共同行动之后,对青海的性格和为人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发现了“青海卓一”身上的矛盾。这些疑惑和好奇证明,大崎对青海产生了兴趣。这个阶段,大崎和青海也有几次心照不宣的默契合作和相互帮助。
同盟:有明事件发生,之前的分组破坏,大崎陷入绝境。此时暗中帮助大崎,率先表示合作诚意的是青海。在“炉边博弈”之后,大崎和青海交换条件,形成同盟,开始一明一暗地默契行动,一步步接近真相。“炉边博弈”是青海线的关键事件,其最后的一场“凌辱”让大崎彻底脱下冷静的假面,(如有明所愿)暴露出真实的本能。这场诡异的“成人式”也让(清纯的男学生)大崎对青海老师萌生出别样的情感。这一阶段,大崎是走投无路的,情绪化的,青海是冷静的,默默帮助大崎平静下来的。一直到大崎在寺院的壁橱中突然悟到青海没把自己当工具人,而是一直在包庇自己,大崎才冷静下来,真正确认了彼此的清白。此刻,大崎对青海的感情达到了一个高点。
回报:青海对大崎的信任换来了大崎拯救青海的回报。找出真相后,青海反而选择背叛了大崎。大崎没有责怪青海,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冷静平息了整个事件——烧毁了罪状,用火焰净化罪恶、招来援助和新生。这个阶段,大崎和青海的立场反转,青海是被逼到绝境的、情绪化的、不安的;大崎是冷静的、包庇青海、安抚青海的。
重逢:一年后,青海和大崎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再次面对彼此。青海借着酒意向大崎彻底暴露了内心最丑陋、最真实的秘密。大崎嘴上先是说能实现爱人的心愿,实际又不舍得,拼命说服青海活下来,说服不成就用身体帮助青海“恢复生机”,过程中也向青海暴露了自己的全部。两个彼此毫无保留的人最终相互接受,在淡蓝的清晨约定下一次的“幽会”。片尾曲《对潮楼》唱出了青海没有说出口的思念和留恋。
简单概括了这五个阶段的发展脉络后,下面我将结合原文分析隐藏的细节,揭露青海线平静背后的滚烫情感。分析完全主观,可能有大量错误,随便看个乐就行。
初见
大崎初见青海其实不是在休息室内,而是在前往寺院途中,大崎先看到了青海的背影:
走路的方式展现了老师的性格,暗示了老师的身份。而在青海线最后的清晨,大崎也看到了同样的背影:
进入寺院的休息室,大崎第一次正式与青海见面:青海默默喝茶,不说一句话。
这场戏后大崎评价“仅从品茶的方式就能看出每个人的性格”,而老师这里展示出来的自然是优雅、沉着、静谧,不受他人影响的气质。包括之后汐留胡闹登场、主祭人身份不明、新桥愤怒离场的时候,青海老师也都表现得非常镇定。大崎在青海自我介绍后的一段分析中表示,认同这种不受他人情绪影响的性格,大崎自己也是如此。但另一方面,在对待汐留胡闹时,大崎还说过“我之所以能容忍这个年轻人,说得难听点,是因为我对他无所谓。”青海的冷静也可能隐含着这种对在场所有人的无所谓态度,当然,也可能有他家世素养、教师身份和原本性格的关系。
青海此时才第一次说话,并且使用了独特的倒装句法大崎对青海的第一次分析青海自我介绍,大崎这才对这位圆眼镜男性的身份有所了解,并且作为侦探擅自开始了人格分析。这段对话可以看出,青海对“自己”的作品和成就也十分冷淡,显得过于谦逊。从“低头小声说”“推眼镜”的行动来看,青海其实不愿意提及这部电影和曲子。
另一方面,大崎注意到了青海独特的倒装句法,并理解了这么做背后的亲切用意。
沉着冷静,不容易受他人影响,话不多,但字字珠玑,默默地亲切待人,大崎和青海的确在性格上十分相似。一个是假装代父亲来参加,一个是真的代父亲来参加,这一点也是两人隐藏的相似点。
接近
“流刑”开篇,因为大崎的担心,搜索电话的队伍规模扩大,直接导致了两个结果:
① 青海和竹芝的结盟被打破:两人没有发现船野准备的船,也没有交换罪状情报,不知道罪状是打乱送出的。
② 汐留没能实现计划:众人依然对罪状保持沉默,青海也没能实现知道父亲罪状的目的。目的尚未实现,这是青海在这条路线能和大崎保持合作的关键。
搜索中,大崎似乎是为了寻求另一个客观视角的意见,跟青海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和推理——电话并非船野弄坏的。对此,青海只说知道了,没有做出更多反应(但当晚睡前他其实做出了回应,后面会提)。这里的沉默一方面可能是青海还没有完全信任大崎,另一方面可能是青海真的需要自己好好思考一下这个可能性,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大崎能跟青海说这件事,已经传达出了大崎对青海的信任(在大崎的分析中,青海不是破坏电话的嫌疑人)。
这段剧情前面检查电话的部分则展示了青海的生活经验丰富,擅长各种机械。
在讨论睡觉方式的僵局中,青海老师提出了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展示了他的冷静与智慧(汐留的提议也有道理,但是他的人望不行)。方案中包含的预防犯罪的善意,与事件最后他所说的想干掉所有人的目的相矛盾,前者应该才是他的本性。分组抽牌时青海十分谨慎,表现出了性格。
方块小组睡前的谈话传达了很多信息。
第一点是,青海请别人先进屋,自己最后进屋的细节。
第二点是,在大崎决定守夜后,青海表示自己可以轮班。“あれから私も”的“那”指的应该是大崎在商家第一次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后,算是青海对白天大崎说的话的回应。线索就是,大崎觉得能听到别人的意见太好了(总算实现了白天想达到的目的)。到这里大崎和青海算是在提防主祭人这点上达成了一致。
第三点是,汐留问出了青海前一天打电话的对象,得知青海打算辞去音乐教师的工作,并且没有做好将来的打算,暗示青海决定赴死。青海的“私の代わりはいくらでもいます(能代替我的人到处都是)”则是他的自我评价,不是谦逊,而是到了自卑的程度。汐留说的自己和老师的关系应该隐藏了汐留线的信息,而他为了不让青海寂寞,喊青海老师的行为,可能是真的说中了青海的寂寞。青海故意岔开吹口哨的话题,因为“吹口哨的少女”对青海来说是一个禁忌(第一次看可能只是觉得青海被汐留问烦了哈哈哈)。这里大崎看出了青海的痛苦,帮青海解了围。
第二天等待返程的航船。有明/新桥线,青海放下书本帮丰州拿行李;青海线,青海帮日出拿行李——青海老师真是个大好人!
青海老师主动报时,委婉提醒7:50船还没有来有问题。在竹芝确认来船时间的对话中,青海推了推眼镜,这是他烦躁的表现,不知道是他用了不喜欢的可怕手段,还是指他其实能听懂难懂的方言?提前打听来船的时间,表现了青海的谨慎,不过他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是对平安回去有期待?是方便确认杀人计划截止时间?还是用来确认异变发生的时间点呢?
下雨之后,大崎的行动跟前两条线有所区别。原本大崎对“青海喜欢雨声”的说辞没什么想法(图右),只是远远看着青海一个人像祈愿一样骨碌碌转着雨伞,充满童心的行为让大崎突然觉得无依无靠、放心不下,这才走了一半决定回去陪着青海。
青海线,大崎跟青海在一个房间过了一夜,对青海的孤高为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听出了青海的话里有拒绝交流的意思(图左)。对此,大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跟青海一起在海边等。汐留作为方块组的成员,也跟大崎一起留了下来。借着汐留之口,关于青海的更多谜团和印象浮现了出来:他或许是个怪人?他可能不算有名,只有《口哨少女》的曲子这一代表作;他作的曲子如此欢快,跟他的气质“格格不入”“极不协调”;他的身影单薄,在风雨中似乎随时会被吹走——大崎及时让汐留把青海叫回来,算是大崎为人体贴的表现。
回来后的青海跟前两条线一样,冷静说出了“我们被困住了”的判断,这可能是出于一起等船的同伴意识,以及觉得跟你说也没关系的信任。大崎依然没懂怎么回事,也没有问,同时他也提到两个人话都不多,比较好相处。
前两条线里大崎的评价。寂静、默契,是整条青海线的气质。宴会上,丰州说大家像亲戚一样外表有些相似,并列举了相似的点,说道有明和青海眉眼像,有眼力见乐于助人也像。青海于是嘲讽丰州“您还真是善于观察人呀”(暗中观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市场前讲述了音乐家杀猫的故事。
停电后,青海带着大崎和汐留修复了发电机。
围绕着看到的、听说的有关青海的种种身份,大崎产生了疑惑。这是青海线需要解决的谜团,而疑惑和好奇,也是对一个人产生兴趣的开始。
宴会后,方块组遇到了竹芝,探索了地牢,这里青海表现出了意外的好奇心。看到地牢中的男人,大崎不舒服想走,青海用打火机照亮周围默默回去,以及回去后提出守夜,都可以认为是他特有的善意和体贴。
同盟
判断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这句话对于青海非常适用。
当大崎被陷害遭受冤屈时,青海没有断然判断犯人是他或者不是他,而是选择了沉默,似乎没有站在大崎一边。
但在行动上,青海故意没有绑紧领带,在后门没有阻拦逃跑的大崎,任由大崎带走自己,都是在有意防水,帮助大崎。
可惜愤怒的大崎哥停止了思考,只是生气别人都是伪善者,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让事态恶化,还把自己“重要的东西”夺走了。他的感想中特意提到了沉默的人也有罪,所以青海老师倒霉了。
“炉边博弈”这场戏写的格外精彩。
大崎带着青海来到了之前来过的商家二楼,询问了昨晚的换班情况。青海只是动了动眼睛,观察确认了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对自己的处境表达一点不满,甚至没有确认绳子强度,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冷静地回答大崎的问题,“语气清晰明确,完全不像刚刚醒来的样子”,“回答清晰明了,仿佛早已预料到会被问到这些问题”。——如果不是跟大崎一样毫无畏惧心,对自己的生命无所谓,那就是在相信大崎。
面无表情听完大崎的推理,青海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比起大崎这个侦探,青海在房门夹纸确认有没有人进出的行为更加周到、谨慎。并且对此大崎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崎先输一局。
接着青海展示出了交涉的态度:我们都不能确认对方是不是凶手,但我对你是不是凶手没有兴趣,刚才我已经表示了诚意,故意放走你,创造了现在这样的密谋机会,你能相信我吗?(清白不是信任的必要条件,首先摆出合作态度来换取信任)
大崎哥从前提上否定了青海:你对犯人没兴趣,但我一定要找到凶手、探明真相(清白是合作的前提)。
对此青海表示可以帮忙回去暗中调查凶手,但大崎主张一起等待司法系统的公正判断。
青海以市场前旧贵族的身份暗示司法未必公正,并进一步谈条件,你不放我走我就认为你是凶手——用大崎在乎的清白作为威胁。
大崎于是用了暴力威胁,将短刀刺向青海脸旁,提出青海携带凶器是怀有杀意的证据,自己最怀疑的就是青海。
青海坚称自己无罪,会靠找到真凶来证明自己。此时在大崎的逻辑下,大崎和青海的身份完全对等,谁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谁都无法确认对方有罪,大崎陷入两难,只能让步,询问青海的目的(回到青海的逻辑,谈合作条件)。
青海没有亮牌,而是提出彼此利害关系一致,都是想要找出犯人。大崎更加没有拒绝的理由,同意放走青海进行调查(达成结盟),但还要索取就算被背叛也能接受的代价。青海同意。自此,青海和大崎达成合作。青海利用大崎确认罪状的下落,完成布局,大崎则听从青海的指令行动,依靠青海探明真相。青海自始至终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大崎被指挥得团团转,大崎又输一局。
但回过来看,大崎的存在对于青海达成目的并不是必须的。青海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完全可以照他说的那样当恶人用全灭结局实现目的,或者用别的方式巧妙引出罪状和主祭人。他选择一开始来交涉和大崎结盟,已经可以说明比起其他人,他觉得大崎更可信(对应大崎被套铁桶后跟汐留、竹芝、新桥、市场前说的话)。
大崎这边,失去重要的人的愤怒、被怀疑的迁怒、自己维护的和平被蓄意打破的憎恨,化为身体的冲动刺穿了青海。但各种理由可能只是大崎找到的借口,他真正释放的不是情绪,而是自己的本能,生存和繁衍的本能、破坏与杀戮的本能。想象着对方是拿着刀十恶不赦的凶手,想象着对方一下一下刺穿有明的样子,大崎也一下一下贯穿青海,同时一次又一次地兴奋。与此同时,大崎希望青海反抗,好借助外力中止自己的恶行,抵抗自己的本能,但青海在整个过程中毫无反应、毫无抵抗,这让大崎越发混乱和愤怒,“性致”也越旺盛,冷静后的回味也更糟糕。
老师整个过程面无表情、毫无破绽,但是起身皱眉这个细节确实暴露出了他的感情和凌辱的后果,相当色气。“眼镜”的在场代表了两人的隔阂,是关键道具。“产生了矛盾的感情”!事后青海比大崎冷静,默默善后,还想办法伪造出搏斗后逃跑的痕迹,推进计划。大崎反而像是做了坏事的学生一样困惑、羞愧、乖顺,看到青海皱眉赶紧解绳子,看到青海受伤会心痛,因为愧疚变得比先前更加体贴,更加在意。结盟和结合的的确确让大崎的感情产生了什么变化。尤其是青海要离开时的描写。
青海离开前,大崎像是立下誓言一样重新确认了两人交换的条件,表示了对青海的绝对信任。作为回应,青海告知了大崎藏身和接头的地点。大崎赴汤蹈火绝不后悔的态度,让两人的气氛仿佛是约定幽会地点和信物的情人。听对方的脚步声,担心对方会不会迷路,回味身体感觉和对方体味的举动,也让这段离别显得格外浪漫缱绻。
在青海安排的藏身处躺下,大崎依然无法忘记刚才的事。“后悔、失望、憎恶”,三种情感关系递进,可以指大崎对自己的情感,也可以是大崎推测的青海对自己的情感。无论青海是否是犯人,大崎对于自己的凌辱行为相当后悔,对自己这种时候却只能想到侵犯别人的禽兽本性失望,并深深憎恶起自己的血脉,憎恶让自己诞生的兽行。因此他甚至又想死了。讽刺的是,有明这次用自己的死再次引出了大崎的本性。
雨过天晴,青海和大崎的合作就此开始。青海也马上就掩护起了大崎:比直觉敏锐的汐留更快察觉了大崎的视线,通过背靠仓库掩护大崎向外看的视线,并假称大崎在山上转移话题;
默契地向大崎搭话,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与大崎交换最新情报,明确抛出“邀请函”这一关键线索,并下达下一步指令,约好下次碰头的地点;
听到大崎对邀请函的回答,环境描写表明青海内心的动摇。但他没有追究,继续推进计划。继续掩护大崎,同时为所有人(包括大崎)报时。
“幽会”和案件的刺激让大崎心跳加速,吊桥效应大爆发。冷静后大崎又看向青海的短刀(睹物思人),试图理解短刀主人的内心。此时短刀就是青海的象征,思考短刀是否砍过人就是思考青海是否清白,是否是恶。人称不用“青海先生”而是“他”,就有一种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心里所想的那个人的气氛。这里明显要表达,大崎想要了解青海,大崎心里有青海。
“前妻”的掩护新桥事件,青海提议寻找犯人,使得所有人分散,再次创造了两人独处交流情报的机会。这里大崎一开始没看出青海的掩护,大崎是真的慌了,青海老师再赢一轮。
跟新桥一样,青海推理出了大崎的位置,并一声不吭直接拉开了壁橱门,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当前的情况。青海的交流只是围绕邀请函进行,而大崎希望讨论案件的真相,青海对于凶案的冷漠态度让大崎不满——邀请函真有这么大效力吗?要是我死了你也能这么冷静吗?
完全就是在吃邀请函的醋哦,大崎。
这里,大崎被逼到了绝境,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只有青海这个同盟者可以依赖。因此大崎会更加急于向青海证明自己的清白,希望对方能说出“我相信你不是凶手”,来肯定自己。但青海不像有明,不会体贴到去满足大崎的这个期待,于是就造成了大崎单方面渴望青海看看自己、认同自己,但青海不回应的局面,简直就像单相思。
大崎难以理解青海的目的,但为了找出真相,中止犯罪,祭奠死去的人,他还是照着青海说的一步一步去执行。而从上帝视角来看,慌乱的大崎已经完全丧失了侦探的思考,放着不管肯定什么都做不到了,是青海冷静的态度、明确的指示帮助大崎快速走出有人死亡的阴影,认清自己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从而引导大崎不留遗憾地找出真相的。大崎以为青海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但其实青海的行为才最能安抚大崎的感受。多亏了青海,大崎哥找着找着邀请函,突然意识到了它在案件中的作用,并理清了有明案的真相。
还需要指出的一点是,青海让大崎藏身的壁橱中,放有青海准备的绳子、麻袋和手枪,到这里,青海算是把自己的底牌都交给大崎了。要如何使用这些东西,全凭大崎的意志,就算大崎用这些东西背叛自己也不会后悔——青海传递出的就是这种绝对的信任。
晚上,青海悄无声息地又掩护了大崎一回。大崎因为对犯人和伪善者的愤怒握住了枪管,青海敏锐地,或者说心有灵犀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假称是“有风”。现实中的“风”当然并不存在,但大崎心中的“风(波动)”的确存在,并传达到了青海这边,这是两个人的某种默契。
也是以“风”为线索,大崎领悟到了青海冷漠背后的真挚。
前一刻,大崎还在患得患失,觉得青海几次将自己置于险境,根本不在乎自己死活,只想达到他的目的,他肯定不会包庇自己!但突然,仿佛灵光乍现,大崎发现事情并非如此:青海看似在利用自己,其实一直在悄悄帮助自己。现在周围的确没有风,但大崎的心里肯定刮风了(心动了)。——一年后跟青海在旅店谈话时,大崎也想过“もしも”的假设,爱上青海的大崎很容易不安呢~
青海留下的信息更是令人高兴——他和大崎一样知道了谁是真凶,并会想办法把他们揪出来,用到的手段还是青海向大崎介绍过的发电机,又是彼此的心照不宣。此刻,知道真相的青海和大崎毫无疑问地可以彼此信任,大崎自然毫不犹豫地“赴约”,一条一条忠实地照着青海的指示行动。
怎么看怎么是情书!之后的演出强调了大崎对留言一条一条照做,毫不怀疑青海线:心照不宣的侦探vs心照不宣的共犯回报
真相大白,但青海为了得到邀请函背叛了大崎,选择站在汐留一边。大崎瞬间理解了青海的目的,用空信封做诱饵化解了危机(青海在邀请函面前第一次失去了冷静,特别可怜)。
一切结束后,大崎并没有责怪青海,而是为自己的谎言道歉,耐心解释了刚才的想法和行动。“我应该早说过自己没有邀请函的”算是对青海在关键时刻没能彻底相信自己的责怪。“就算这样你还觉得汐留占优势吗”则是责怪青海“站错了边”——你应该选我的。
揪出凶手的大崎重新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并帮助大家销毁了罪状,销毁了引发彼此猜忌的祸端。火焰最终净化了一切罪恶,带来生机。
青海没能拿到罪状,罪状的刀子没有刺穿他的脖子,因此他选择用现实的刀子刺穿喉咙作为之前青海信任自己的回报也好,对青海有感情也好,大崎选择包庇青海的一切可疑行径,冷静听这个“犯罪未遂者”描述自己的杀人打算。
这次轮到大崎包庇青海了大崎这句“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呀”,语气十分平静,就像之前的青海一般,安静地包容了青海登岛的恶意。
在一年后的再会中,大崎对于青海最不愿承认的“嫉妒”也做出了冷静的回应:“你就是这么深爱着卓一先生啊”。
先是大崎动摇,青海包庇拯救,后来是青海挣扎,大崎安抚包容,这就是大崎和青海的信赖与回报,是他们的默契。
大崎的包庇让青海不解。如果追求正义,青海觉得自己也和杀人者同罪。但大崎选择相信青海的善良,否认他会杀人。青海退了一步,承认自己或许是弱者,无法动手,但就算这样,自己也无法带着罪孽活下去,自己原本就没想独活。于是,刺杀有明的刀子,不知怎么到了青海的手上,刺向了青海的喉咙。——大崎第一次说服青海活下去,失败
好在市场前和大崎的努力在物理上抓住了青海的生命,精神上留住青海则要到最后的“重逢”部分完成。
这里的应急处理中,大崎的手因为带着手套比较干净,发挥了重要作用。而这副手套原本是为了掩盖大崎手上的伤痕(罪证)的。这双手一开始被大崎看做非人的手、鬼的手,却在这里成为了救人的工具,代表大崎的罪也在这时得到了净化和原谅。
重逢
大崎和青海的相遇始于三回忌,重逢则是在盂兰盆节后的星期天。死亡的阴影始终盘旋于两人头顶。照青海的说法,原本就有的死意在昨天突然恶化,他急急忙忙来到这里,寻求一个赴死的理由(穿了件浴衣就出远门了,西装可能是当丧服带来的)。照大崎的说法,要是在这个阴阳两界交汇的日子里,感觉就会遇到“某个人”。青海和大崎的这次偶遇似乎是巧合,但背后也有某种“预感”,某种“心有灵犀”。
大崎和青海的坡道相遇整体营造了一种浪漫优美的气氛,两个人还没有说话,视线已经发生了交流。这之后,动作和环境描写暴露出了两人的慌乱心情:青海推眼镜、树木摇晃沙沙作响(这条线上青海一共就推了三次眼镜,大崎不知道怎么观察出来的……你有多关注老师啊大崎!);大崎觉得蝉鸣吵闹(心情的悸动、烦躁),为了追求清凉追随青海的影子(人影遮挡了阳光所以清凉——表面的借口;对方是心灵的绿洲和归宿,能平息内心的躁动,所以清凉——实际的情感)。
实现最初目的的大崎像个傻小子,调查也不调查了,只会跟着青海跑。这里台场应该是看出了两人的关系,亲切地送上了助攻“我送你们到车站吧”,为大崎和青海近距离相处创造了机会。离开时台场意味深长的“三个人”好好相处可以读出各种各样的意思,比如:我看出来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了,你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吧;大崎,你一定要加把劲,为了咱们三个人的约定不能让他跑了啊;大崎,咱俩还会见面的吧,我不是你刚才那个故事里的工具人吧(大崎第一次接受委托成了夫妻俩再续前缘的工具人,不管怎么说台场在这里就是成了夫夫play的前戏);你们关系那么好,让我也加入呗(调戏)。
大崎非常机灵地给青海开车门,就像青海最初开房门迎大崎、汐留进屋一样恭敬有礼。上车的青海跟两人打了招呼,“初次见面”既是对台场说的,也是在用自己的本来面貌对大崎重新进行自我介绍。到这里,大崎和青海都卸下了之前事件中的伪装,在身份上坦诚相见。
从上车开始,对话的主动权就牢牢把握在青海这边。
大崎心里有很多话,但是不知道说什么。从他的视角来看,青海是事件的受害者,可能根本不想再与自己见面,万一话说的不好,关系可能会进一步恶化,所以要小心翼翼。
但青海的举动却表明,大崎的担忧是多余的,青海没有排斥上车,也没有刻意在车上和大崎拉远距离,青海明显没有讨厌大崎。青海迂回地把大崎“借走”,也表达了他想和大崎进一步私下交流的意愿。即使抱着询问真相的阴暗目的,他还是把大崎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跟大崎喝酒,彻底袒露了心扉。是青海主动拉进了和大崎的距离。
大崎想错了,没有警戒心才是真实“借用”一下体现了青海的谦虚有礼,也有把大崎当紫砂工具的意思,硬说还能读出对台场的妒忌“没有太多时间了,对我来说”暗示青海想死,但与气势相反的眼神显露出了他的犹豫青海随后借着酒意说出了自己的故事。大崎的劝阻体现了对青海的关心,青海的动作则表现出他的决心和犹豫。老师的语言始终特别优美,像诗歌一样,让人愿意一直听下去。
至此,青海的过去和罪行已经向大崎完全坦诚。我们终于知道了青海参加三回忌的原因,以及挽留大崎的原因——确认父亲的罪状,清算自己的过失,代替父亲受罚(“你就是这么深爱着卓一先生啊”)。在求死的反面,青海说出一切或许也是潜意识地向大崎求救。
青海老师的课上完了,大家听懂了吗?青海最开始说“我喜欢雨声”的理由青海的怀疑是,东云并非自杀,而是被父亲杀害后伪装成了自杀的样子。说的是旋律,也是在说东云这位天才少年本人自由自在,具有广阔的可能性。
大崎没有同意青海的要求。随后大崎和青海又开始了一场类似之前“炉边博弈”的“生命博弈”。话题首先是围绕邀请函的内容,之后更加直白地深入到“死”的话题。大崎不忍,让步,用“如果你这么着急想死的话,我今天就可以杀死你”代替了“我喜欢你”进行表白(有明给大崎点了个赞)。
大崎将“战争时”放到句子后面形成倒装,不经意间模仿了青海的说话方式,可见青海对大崎的影响。细心如青海当然马上注意到了。但在对话中,模仿他人口癖听起来就像挑衅,因此大崎要道歉。大崎这里对时间的感知不免让我想起《梦十夜》的第一夜结尾“我今天就可以杀了你”绝对是大崎的表白,隐含的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意志。之后大崎患得患失,假设要是说“我喜欢你”青海会不会站起来,也在暗示两句话其实是相同的意思。环境中“山顶刺破夕阳”的意向营造了不详、血腥的气氛,也跟青海的动作一起代表了他的决心,预示着之后的“杀戮”。夕阳的红与故事最后天空的淡蓝形成了对比,暗示那时青海内心的冲动已经平息。
窒息让青海进一步袒露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阴暗想法,也在大崎的冷静安慰后吐露了对大崎的看法:“我一直在想,其实……从一开始,从相遇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无法隐藏自己想法、不会说谎的人。”这句青海红着脸说出的话可以看作是对大崎的回应和表白。但这个表白太过于隐晦,大崎害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敢相信,还找了很多理由,让自己不要误会。
“下次请不要放开我,即使我想逃走也绝对不要”是一句双关。第一层意思是延续前面的求死行为,告知大崎这次一定要抓住死前挣扎的自己,不要让自己逃掉;第二重其实是青海潜意识中的真实愿望:不要离开我,就算我逃开也不要对我放手。这延续了青海前面的表白,感情已经很明确了。但是大崎就要猜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了……可怜的大崎……
青海为了求死吻上了大崎,大崎开始说服青海活下去。先是动之以理:人不可能没有任何邪念,只有纠结过才能理解他人,请作为软弱的人(比如我)的榜样活下去。再是晓之以情:仅仅是因为我爱你,可以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吗?
对此青海回答:被你爱着又能改变什么呢?我(讨厌?憎恨?厌恶?害怕?不能爱?……)你。
大崎拒绝听青海直接说出真实想法。在他的认识中,自己是单相思,青海根本没有看向他,没有在意他,但这大概率只是大崎的误解。于是大崎选择将自己的情感单方面灌输给青海,单方面帮助青海的身体燃起生的渴望。这场“生命博弈”以和前面“炉边博弈”相似的方式迎来情绪的制高点。
第二次情事的意义和第一次截然相反,即使是相似的线索,在不同的心境下也出现了不同的含义。
第一次,大崎是在发泄愤怒和本能,是在模仿杀死有明的凶手“杀死”青海。
第二次,大崎是在表达爱意和挽留,是在温柔地唤起青海的生存愿望。
第一次,青海看向一旁,露出脖子是谋求合作。
第二次,青海露出脖子是自我放弃,是露出弱点求取野兽了结自己。
第一次,青海希望至少背过身去,不用直视施暴者,大崎拒绝。
第二次,大崎主动提出让青海背过身去,好与青海贴得更紧,让青海更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渴求。
第一次,大崎和青海毫无交流,身体接触也降到了最低程度,青海毫不抵抗。
第二次,大崎极尽所能爱抚,努力让青海“没有精神”的身体“精神起来”,在青海向死的心中植入“生”;大崎还会在每一步寻求青海的许可,汇报当前的“进展”,这反而让青海抗拒——青海抵抗、害怕的其实是“求生的欲望”。
过程后段,大崎看似闲谈,其实是想知道两个人可以缠绵多久。得知青海还有这么多工作要忙,大崎既放心又嫉妒,说出了“至少今晚请只做我的青海老师”这么具有杀伤力的台词。
青海也被这句话触动,随后发出了更多压抑着的甜蜜声音,并且在意起两人的行为,担心声音被别人听到——至此,青海才开始对现在在做什么有实感。大崎开始跟青海调情,青海也终于抱住了大崎、触摸起大崎,对大崎的感情做出了回应(可惜大崎还是觉得只有自己在渴求,这一定是误解)。
大崎评价青海像是工作过度的蝈蝈,对应的是青海修发电机时说的话:“不迎合蚂蚁的蝈蝈只会灭亡”,指的应该是伊索寓言中《蚂蚁与蝈蝈》的故事。青海之前不经意说的话,大崎居然还记得。
大崎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服务生,可见他有非常可怕的嫉妒心和独占欲。太浓厚了!都“爱你三千遍”了!
乔治巴塔耶认为“色,情,可以说是对生的赞许,至死为止”。
萨德认为,“熟悉死亡的最佳方式,是将死亡与纵欲思想结合起来”。
死亡与爱欲之间的隐秘联系,让这场情事散发出更加危险、迷人的气息。如青海所愿,大崎让青海体验了一次模拟的死亡;如大崎所愿,青海的身体又恢复了生机,开始感知外界的刺激。经历了前面对身份的坦诚、对过去的坦诚,这里的两个人实现了身体的坦诚、欲望的坦诚,彼此真正毫无遮掩、相互接纳。
次日清晨,天空的颜色从昨日的鲜红回归寂静的蓝,暗示大崎的担心只是虚惊一场。
大崎再次看到如初见一般迈步前进的背影,“青海老师”的称呼才能让青海回头,结合后文,表示青海已经彻底摆脱了事件的阴霾,摆脱了父亲的阴影,接纳了自己身为教师的身份,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这一点跟青海在读的《乡村教师》有某种程度上的呼应,那本书中的主人公也经历过理想的破灭、生活的堕落,最终将教书育人作为了自己的使命。虽然故事结局是主角死了hhh)
大崎看到青海的领带瞬间放松下来。一是因为草莓领带太过于反差好笑,让大崎惊讶到失去力气。更主要的是,戴黑色的领带代表青海穿的是丧服,他依然有赴死的冲动;草莓领带则代表青海穿的是教师的工作服,他已经放弃了求死,之后会回到等待他的学生身边,大崎“捞人(すくい)”成功,不必留青海了。
青海口袋里的手套可能是大崎的。重逢后的青海没有戴手套,有可能他在岛上戴手套不是出于习惯,而是有意识地在消除指纹这个作案证据。大崎倒是一直有戴手套的习惯,只是会在做的时候摘下来。青海老师拿走手套,留下打火机,偷偷互留信物,太浪漫了吧~
镇定下来的大崎重新确认青海的留言,获取“下一个任务”——呼应两人之前的同盟行动,“命令”这个说法特别有情趣。
大崎看青海咕噜噜转雨伞看的出神。养母给青海施加的自编魔法最终发挥了功效,把大崎的心彻底俘获,带来了幸福。“置き去り”则是大崎一直以来看待世界的感觉(自己是被抛弃的,被落下的),青海同样有被亲人抛弃的经历,但是这里给了“置き去り”新的含义,让爱意在被留下(青海走了,大崎被留下)的空间、时间里继续滋长、泛滥,在《对潮楼》的歌声中继续传递,直到下一次见面。
无需点明,都在歌里……